理论探讨

蒙德拉贡合作社联合体发展经验给我们的启示

肖维湘

    蒙德拉贡是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的一个小镇，于1956年建立第一个合作社，一直坚持按合作社原则来办合作制企业，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与奋斗，现已成为一个拥有工业，农牧业，金融、商业，建筑，学校、科研机构以及社会福利设施的综合性合作制企业集团——蒙德拉贡联合公司(以下简称蒙德拉贡)。公司下设金融，工业、销售三个集团，有合作制企业100多个，社员(职工)2．3万人。联合公司总资产90多亿美元，1992年销售总额40多亿美元，出口5．3亿美元。其中：金融集团(包括劳工储蓄银行和保险福利等机构)有250多个办事机构，总资产70亿美元，销售集团(包括销售网点和食品行业)在国内外有300多个网点，工业集团有74个企业，主要生产机床，汽车配件，家用电器及配件，建筑设计和建材，工业配件及其服务等，年销售额21亿美元。蒙德拉贡联合公司在巴斯克地区集团公司中居首位，在西班牙最大公司中居第15位。这么大的合作制企业集团，在欧洲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国现在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各种形式的合作经济的企业都有一个如何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深化改革转换或完善经营机制等问题。蒙德拉贡是在西欧市场经济体制下不断发展和壮大的，它的一些作法，哪些可供我们研究集体所有制经济的深化改革和合作经济的发展进行借鉴的呢?

    一，建立适应市场经济的产权制度

    市场经济要求合作制企业产权关系明晰化，社员(职工)成为本企业资产的实际拥有者，企业以真正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身份进入市场竞争。蒙德拉贡实行的是劳动群众个人所有的基础上，按合作制原则组织生产经营的股份合作制，它的产权关系是社员个人所有与集体共有相结合的形式，企业所有成员都是以所有者，经营者、劳动者的身份参与企业的活动。每个社员入社时，都要交纳相当于一年工资的股金，股金不分红，只付给略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利息。企业每年纯利润中50--70％分给社员个人，按社员劳动量登记在每个社员“内部资本帐户”上，每年只提取利息。社员股金和‘内部资本帐户’上的资金要承担有限风险。按西班牙法律规定，合作制企业内部个人所有可以占70％，集体共有占30％，但到每个企业，根据不同情况比例可以不一样。社员退休后可以不退股，仍享受社员权利，但退休社员股金不得超过合作社全部资金的三分之一。社员要求退股退社，要经社员大会讨论，如同意退股，股金分五年退还，有的合作社规定退股资金不能超过当年盈利的10％，以保证企业正常生产。    

    产权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产权明晰，明确利益关系以激发企业和职工的主动性和创业精神，积极提高劳动效率，是搞活企业经营机制、参与市场竞争的前提条件。蒙德拉贡合作制企业在西方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能得到较快发展并不断壮大，是与其同社员利益密切相关的产权制度分不开的。我国近几年在改革中出现的股份合作制企业，体现生产资料与生产者结合，劳动者集体所有与个人所有相结合的产权关系，在这些企业里初步形成丁职工与企业血肉相连，休戚与共的关系，民主管理与职工参与意识增强，大大增强了企业内部的凝聚力，是集体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的优化选择。

    二、形成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经营机制

    蒙德拉贡的管理体制，经营方式、行为准则，调节手段等各项经营管理制度，都是在适应市场经济体制，为合作制企业创造自主经营，自己积累、自我约束，自谋发展的条件，增强企业适应能力和竞争能力，促进企业自觉投入市场，使其成为独立的商品生产者经营者。这些合作制企业完全体现了经济上的独立性、组织上的群众性、管理上的民主性、经营上的灵活性、分配上的自主性。从蒙德拉贡联合公司到各企业，都实行民主管理，强调“民主参与和团结的基础上通力合作’。合作制企业的最高权力机构是社员大会，它主要有三项职能c制订章程，讨论和批准企业大政方针和战略性计划，选择或罢免企业领导成员。社员大会至少每年一次，实行一人一票原则。每个社员可以在社员大会上对每个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参与决定合作社的生产经营计划。管理委员会是合作制企业的最高管理机构，由社员大会选举产生，管委会任命企业经理及其助手，任期4年干得好可以连任。经理在管委会有发言权，但没有投票权。合作制企业还设有审计委员会，指导委员会和社会委员会，是管委会和经理的顾问班子，都是由社员大会选举产生。

    蒙德拉贡合作制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依法进行注册登记、交纳税金和依法进行生产经营，它同政府部门没有组织上的联系，政府对其经营活动不进行干预，让企业在市场参与平等竞争。合作制企业与联合组织——联合公司是以合同形式，明确其相互关系和服务方式，企业有充分的自主经营权。在市场竞争中，各企业可以根据市场变化和发展目标，及时调整产品结构和企业组织结构。在蒙德拉贡的合作制企业中，自愿组合、自主经营，自己积累，自我约束、自谋发展的经营机制得到充分体现。

    三，有一套适应市场经济的分配制度

    蒙德拉贡的分配制度充分体现了社员的利益在合作制企业内受到尊重，又使企业不断扩大再生产，不断得到发展。合作制企业总收入在支付税金、折旧，工资等成本费用之后，纯利润中50—70％分给个人，30—50％作为集体留成和教育福利。社员个人收入来自三部份，一是工资，叫劳动预付款，二是股金股息，三是纯利中分给个人名下的部份。分给个人部份登记在每个社员‘内部资本帐户’上，每年只能提取利息。蒙德拉贡企业用于积累方面，实际大大超过集体留成比例，形成不可分割的共有资产，但个人所有的资产产权明晰。据蒙德拉贡联合公司理事会主席介绍，合作制企业社员工资加股息，每年实际可分到相当于17个月工资水平的收入，各企业视其效益大小，社员实际收入不同。社员去世，退休或离开企业，也可以将这部份资产退还本人，但规定分期退还。对社员退社去另一户与本企业竞争的企业或另立山头，则要扣除“内部资本帐户’上部份资金，以保证企业正常生产，又充分尊重退社自由原则。

    蒙德拉贡分配制度中贯彻资本利益有限原则，强调资本从属于劳动，以劳动作为分配的主要依据。另外，强调社员收入拉开差距，但差距又不宜过大，一般为1：5。社员工资是有弹性的，随企业经济效益好坏而升降。我国合作经济是以集体所有制为基础的，除了产权关系模糊等问题需要改革外，分配中国家、集体、个人三者关系以及集体积累与个人分配等的某些扭曲，也需要深化改革。股份合作制企业在分配上实行按劳分配与按股分红相结合，是对原来分配制度的一种改革，但如何使劳动者的利益在企业内部受到尊重和落实，如何坚持效率和公平的原则，以效率鼓励多劳多得的公平报酬，促进共同富裕，还有待不断完善。

    四、建立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服务体系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需要有一个与之相适应既分工又协作的社会化服务体系，使合作制企业得以健康发展。蒙德拉贡在发展过程中，不拘泥于合作社原有的一套管理模式，而是根据市场发展变化，不断调整企业组织结构和管理体制，增强科学管理，使其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

    蒙德拉贡的管理体制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但其内部坚持合作社民主管理原则，强调人的因素一发挥社员的作用。联合公司与各企业集团，合作制企业之间，不是总公司与于公司的关系，而是合同关系，各个合作社都是独立的经济实体，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合同规定联合公司同企业之间的关系，规定企业内部管理原则、资金筹集方式，社员的资格与权利，社员投资、个人资本帐户，集体帐户，盈亏分摊方式等原则，合同还规定联合公司对企业定期进行审计监督以及为合作社提供的服务项目等。在蒙德拉贡，他们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合作社化’了，把合作制原则贯串于各行各业，它创办的合作银行、职工学校(技校，大学)，研究机构、福利设施等都是为合作制企业服务的。我国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组织是多形式的，管理体制也是五花八门，但一个共同的问题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管理模式和行政管理办法极待改革，需要加快政企分离，政社分离的改革步伐，转变职能、强化服务，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为企业服务的体系，为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健康发展创造条件。

    五，建立促进合作胡企业发展的合作银行

    蒙德拉贡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得到较快发展，成为现代合作经济的一颗明星，与其创办劳工储蓄银行有密切关系。蒙德拉贡劳工储蓄银行是1959年在信用社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现已成为联合公司的金融中心，它在西班牙各地设有250个办事机构，拥有60多亿美元资产，其效益在世界各大银行中居第58位。劳工储蓄银行的成员是合作制企业，而不是它的60万存款户。蒙德拉贡的企业都必须把存款存入劳工储蓄银行，银行也吸收非成员户存款和个人存款，它的主要任务是支持蒙德拉贡的一切活动，从而使蒙德拉贡合作制企业不断巩固和发展。劳工储蓄银行的结构与基层合作社相同，坚持民主管理原则，它设有社员大会，管理委员会，社会委员会，民主产生这些委员会的成员。这家合作银行有一个“创业组”，有100多名训练有素质的职员，“创业组”把帮助生产者创办新的合作制企业和经营好企业作为它的主要任务。发展新的合作制企业由劳工储蓄银行的管理部门和企业的管理委员会来决定，并派人进行指导，监督整个开办过程。对那些经营不善，利润下降或亏损面临倒闭的企业，联合公司在进行协调时，首先是信用调节，由银行对这些企业重新核定贷款项目或者增加贷款，降低贷款利率，甚至取消利息，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蒙德拉贡劳工储蓄银行是在西班牙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但其在市场经济体制下，按合作制原则组建合作银行，帮助处于在竞争中不利地位，经济实力不大的小型合作制企业求生存和发展，其经验是可贵的。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发展过程中，结合我国实际，借鉴其有益的经验，仍有其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