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合作制

吴法俊  朱  鳞

    我国宪法规定：各种形式的合作经济，是社会主义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经济。合作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合作经济必然要存在，而且要发展，应是毫无疑义的。合作制就是合作经济制度，它的本质具体体现在产权，分配，劳动，民主管理等基本制度上。

    合作经济是不断发展的。它的一个特点是跨度大，它可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也可存在于社会主义社会，它可存在于同一种社会制度下的不同时期。这就使得合作制在各个国家，各个时期，具有一些不同的特点，它是随时间，空间的不同而变化、而发展的。在资本主义国家，合作制已由十九世纪罗虚戴尔式发展为二十世纪蒙德拉贡式。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合作制要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合作制理论，从“左’的束缚下解放出来，同时又要防止向右的方面蜕变。

    需要强调的是，合作制不论怎样发展，总应保持它的本质。合作经济是劳动群众的经济，它的根本目的是劳动者通过互助合作，谋求自身的利益。合作制诞生于资本主义社会，它的出生就是为了反对剥削，是作为资本主义的对立物而出现的。由于劳动者未取得政权，合作经济不可能不受到抑制，不可能对资本主义形成威胁。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越来越感到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对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缓和劳资对立矛盾的重要性，所以现代资本主义国家反而要利用合作制。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更应该重视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维护劳动者的主人翁地位和他们的刊益。合作经济建种公布制是调动劳动者积极性，实现劳动者共同富裕的好形式，而且是发挥群众力量发展社会主义经济的好形式。下面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合作制的内容作些探讨。

    一，在产权上，必须保留劳动者的个人所有权，同时在共同的生产经营中，又保持一定公共积累。这样，形成个人所有与集体所有相结合的产权制度。这样的产权制度能增强职工的主人翁意识，调动职工的积极性，并且将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结合起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职工的股金属个人所有，但由集体占有、支配和使用，公共积累属集体所有，并由集体占有、支配和使用，均用来谋求劳动者的共同利益和社会利益，这就反映了合作经济的公有制性质。在“左’的路线误导下，取消个人所有的部分，显然是不对的，而那些认为集体所有的部分越多越好，认为集体所有为主才是集体所有制等的观点也是不妥的。我们主张，在合作经济组织中，个人所有的部分可以占到全部资产的50％以上，具体比重应视企业的具体情况而定。归根到底，要有利于企业生产的发展，职工个人收益的提高和职工主人翁地位的巩固。

    ，另一方面，我们不能在反“左”的同时，走到相反的极端，不能取消集体所有的公共积累。公共积累对企业扩大再生产，培养职工的集体主义精神，跟私人合伙划清界线，都是必要的。

    新办的合作制企业，一开始就可实行这样的产权结椅。对老集体企业的资产，则要进行特殊处理。从合作社发展而来的老集体企业本来是有社员股金的，后来“左’的错误把社员的股金全部退掉，新进职工也不交股金，因此，生产贤料所有权全部归集体所有。这就产生了严重后果，职工的主人翁观念淡薄，与企业失去血肉联系，企业缺乏内在活力。如何解决这一历史形成的问题，目前有几种做法：

    1．将企业存量资产的一部或全部以虚股的形式分给职工个人，作为分红的依据，

所有权不变，仍为集体所有。职工对这种做法并不满意，认为分红所得不过是从分配基

金中挖出一部分，职工总的收入并未增加。

    2．将企业存量资产的一部分实分给职工个人。老集体企业的大量存量资产，主要是多年来职工劳动创造的。现在，如要将企业资产返还一部分给职工，则碰到不少问题。一是政策上的问题。现行政策，不允许以股份的形式将集体资财分给个人。二是操作上的问题。要在现有职工和已离开企业职工之间进行划分，如只返还给现有职工，那已离开企业的职工如何处理。三是激励作用问题。将过去积累的资产返还给职工，对激励职工搞好当前工作的作用不大。总之，将存量资产实分给职工个人，实施很难。

    3．在若干年内暂时不提公积金，而将税后利润的大部分作为分红基金，分给职工个人。可由职工代表大会做出决定，分给个人的红利，全部或一部分作为新增股金，将消费资金转化为生产资金，用于企业扩大再生产：。这样，个人所有的部分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在个人股金达到预期的比重时，就恢复提取公积金。由于合作制企业有分配自主权，，这种做法容易实施。

    有人主张将企业的集体资产作为集体股，参与分红。在无外来股份的企业里，无论从理论上或实践上，均无设置集体股的必要，这是生搬硬套股份制的形式。一般老集体企业，集体资产所占比重很大，若作为集体股，实行同股同利，则职工股金所占比重，不仅不能上升，反而要下降。试举一列，江苏省扬州玉器厂，1988午职工股金所占比重为7％(集体股占60％，联社股占33％)，实行同股同利后，到1992年，职工股金所占比重降为4％。

    二、在分配上，实行按劳分配与按股分红相结合的制度。这里牵涉到一个重要问题，在企业的经济活动中，劳动和资本各起什么作用。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除土地等自然资源外，财产是由劳动者的劳动创造的，但劳动创造财产又离不开一定的物质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资本。由此可见，忽视资本的作用是不对的，但是，过分强调资本的作用、忽视劳动的作用，更是不对的。在合作经济组织中，职工是劳动者，又是所有者，这样，无论是劳动收益权或资本收益权，都属于同一主体。这就是说，合作制企业的职工，应从劳动和资本两方面取得收益。股金分红是资本的收益。工资奖金是劳动的报酬，是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费用，应该贯彻按劳分配原则。分红基金中，除考虑股金分红外，超过资金利润率的部分宜作为劳动分红，按照按劳分配原则，返还给劳动者。

    三、在劳动制度上，坚持联合劳动，限制雇佣劳动。马克思在论述工人的合作工厂时指出，雇佣劳动，，只是一种暂时的和低级的形式，它注定要让位于带着兴奋愉快心情自愿进行的联合劳动。生产性质的合作经济组织应该实行联合劳动，当然，根据实际需要，也可吸收一定数量的临时工。临时工在工作了一定年限后，表现好的而且本人自愿，可以转为正式工。即使是正式工，也应允许合理流动。职工脱离合作制企业时，属于职工个人所有的资财可带走。

    四，在资金来潭上，合作企业的正式工，都应缴纳股金。在劳动联合的同时，进行资金联合。合作经济组织一般不吸收外来股份，但可通过各种渠道，吸收外来资金。因此，它不是封闭的。吸收外来资金最普通的渠道是向社会集资，发行债券。这种做法在国外相当流行，而且还在发展。有人主张向社会发行优先股，优先股跟债券实际上有多大区别?可以研究。

    另一个重要渠道是建立自己的支持性合作金融组织，如城市信用合作社、合作银行。这种做法在国内外已有先例。最出色的是1959年创办的西班牙蒙德拉贡的工人合作银行。我国近年来，也有一些城市的工业合作联社组建了一批缄市信用合作社。这些信用合作社和合作银行吸收各方面的存款，然后向合作制企业贷款，支持合作经济的发展。

    五，在民主管理上，职工享有充分的民主权利。职工代表大会是合作经济组织的权力机构。职工通过职工代表大会以一人一票的方式，决定企业的领导人员和企业的重大问题。这样，职工不仅有财产参与，是所有者，而且有决策参与，也是经营者。职工集所有者，经营者，劳动者三种身份于一体，从而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就能充分调动职工的积极性，成为增强企业活力的内在动力。临时工可列席职工代表大会，有发言权，但没有选举权，被选举权和表决权。有民主，也有集中，企业在民主的基础上，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做到决策民主与决策效率相统一。合作经济是最民主的经济形式。这是一种经济民主。发扬经济民主对加强我国的社会主义民主建没具有重要的意义。

    六、在联社与基层企业的关系上要发扬互助合作的精神，又要适应市场经济的要求。联社是合作制企业的联合经济组织，是互助合作的第二个层次。这一层次互助合作的重点是联社要加强对基层企业的服务。但是，联社不能成为基层企业的“婆婆”，要保持基层企业在产权，决策等方面的独立性，使基层企业成为独立的经济实体，市场主体。

    有人主张将联社投入基层企业的资金作为联社股，参与分红。这种做法基层企业普遍不愿接受。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基层企业过去长期向联社上交合作事业基金是无偿的，而联社下拨资金却要作为股份参与分红，有欠公允，二是设立联社股，则联社也要负盈亏责任，变成与基层企业共负盈亏，这对基层企业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是有影响的。当然，联社投入的资金应实行有偿使用原则，收取资金占用费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基层企业如有力量将联社的资金偿还，这就更好，一方面有利于基层企业实行自负盈亏，一方面联社可将资金投向其他地方。如果基层企业改为股份制企业，联社的投入则毫无疑问应作为联社股，因为这时已无原来合作经济意义上的互助合作关系。

    七，在市场竞争剧烈的形势下，合作嗣企业耍加强协作与联合。合作经济有它的长处，但也有其短处。合作经济要发展，需要扬长补短。合作制企业多数是小型企业，势单力薄，必须加强协作与联合，提高竞争力。

    社会化大生产的特点是专业化分工和协作进一步加强。合作制企业不能追求“大而

全”、“小而全”，要致力于专业化，采用先进科学技术，在提高质量、降低成本上狠下功

夫，同时努力扩大协作范围，特别是与科研单位协作，加速技术进步。

    联合的最好形式是按照合作制原则组建合作企业集团。在集团内部，进行互助合作，做到公平与效率兼顾。西班牙蒙德拉贡合作企业集团的成功经验，值得我们借鉴。合作制企业也可根据业务需要，参加跨地区、跨部门，跨所有制的以行业或产品为范围的企业集团，但要防止集体资财被平调和应有的经营自主权受到侵犯。   

    八，适应形势需要，建立教育制度。市场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目前制约合作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是人才缺乏。要发展合作经济，当务之急是建立教育制度，培养人才。教育是合作制不可缺少的职能。各级联社要注意培养充实领导人才。这种人才要懂得合作经济理论，了解合作思想史，合作经济发展史，能理论联系实际，研究不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对实际工作给以正确的理论导向。他们还应掌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世界市场经济的知识，富有开拓精神。所有合作制企业都要加强职工的教育。要进行社会主义、集体主义，民主集中制、法制等的教育，提高他们的主人翁意识。要加强岗位培训，组织职工学习专业技术，鼓励一专多能。通过教育制度，提高整个职工队伍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