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企业改革】

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是搞好集体工业企业的关键

刘刚

    近两年来，城镇集体工业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经济效益大幅度滑坡，亏损企业增加，亏损金额增大，许多企业困难重重，步履艰难。究其原因，除了客观因素制约外，主要是没有摆脱“二国营”管理模式，限制了集体工业企业优势的发挥，窒息了企业的活力。因此，深化集体工业企业改革，彻底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真正按照集体经济的性质和特点办企业，就成为搞好集体工业企业的关键。

    一、“二国营”管理模式的形成及其原因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党和国家的改革开放方针指引下，城镇集体工业企业进行了自负盈亏，还权于企业，推行承包责任制等一系列改革，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二国营”管理模式并未从根本上破除，至今仍严重影响集体工业企业健康发展。主要表现在：(1)混淆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界限。长期来，集体工业企业是归各级行政部门管理的，把企业的隶属关系和产权归属混为一体，许多行政主管部门将集体工业企业的资产视为部门所有，他们凭借行政权力，随意平调集体工业企业的资产，使企业的资产所有权失去保障。(2)各级行政主管部门以所有者的身份管理集体工业企业，把企业的生产经营权操纵在自己手里。(3)在劳动制度上，由国家统一分配，集体工业企业没有用人权。(4)在分配上照搬国营企业的工资奖金制度，由政府有关部门核定工资标准，工资形式，企业缺乏分配的自主权。(5)集体工业企业领导干部一般是由行政主管部门委派，而不是由职工民主选举产生，企业民主管理丧失殆尽。由于长期按照国营企业管理模式管理集体工业企业，使集体工业企业丧失其特征，失去其活力。

    集体工业企业形成“二国营”管理模式有多种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传统理论观点的影响。在过去较长的时期内，流行着这样二种传统理论观点，认为全民所有制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高级形式，集体所有制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低级形式，前者比后者优越。在这种传统理论观点影响下，使集体工业企业向国营企业看齐，向国营企业靠拢，向国营企业过渡，于是就用国营企业管理模式取代集体工业企业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使集体工业企业走上“二国营”道路。二是实行政企合一，以政代社的管理体制造成的。自五十年代手工业合作化以后，全国各地建立了各级手工业合作联社。联社是集体工业企业的联合经济组织，按集体所有制管政策。它遵照党中央和国务院关于集体经济政策的规定，研究制定集体工业企业的具体政策，维护集体工业企业的所有权和合法权益，并指导集体工业企业的生产，为企业经营服务。十年动乱期间，联社的牌子被砸掉，组织机构被打乱，集体工业企业失去自己的联合经济组织，按行业归口各工业行政部门管理。这样，城镇集体工业企业的管理体制，就演变成由行政主管部门代替集体工业企业联合经济组织，实行政企合一，按照国营企业管理模式管理集体工业企业。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为了拨乱反正，各省市先后恢复和建立了工业合作联社或集体工业联社。但实行政社合一，联社与同级二轻行政部门是一套机构、两块牌子，没有独立建制，这种政社合一的管理体制，联社实际上是行政部门的附属物，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以政代社，按照国营企业管理模式管理集体工业企业的格局。

    二、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的对策

    “二国营”管理模式，扭曲了集体工业企业同国家的关系，扼杀了集体工业企业组织上的群众性，经营上的灵活性，管理上的民主性，使集体工业企业的发展背离了集体经济的轨道。因此，必须深化集体工业企业的改革，彻底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解除长期加在集体工业企业身上的枷锁，充分发挥集体工业企业自身的优势，使企业沿着健康道路发展。

    （一）改革集体工业企业的产权制度。但长期来在“左”的思想影响下，对集体工业企业实行统收统支、统负盈亏的国营企业管理模式。一方面企业向行政主管部门上交利润，作为公共积累；另一方面行政主管部门又不断将公共积累向下属企业进行无偿拨款和投资，很多企业现在实际占用的资产已非全部归企业职工集体所有。加上集体工业企业建制多次撤并和分立，企业职工统一调配，使企业产权主体更加模糊不清。同时追求“一大二公”，把集体工业企业职工集资入股看作是“半社会主义性质”，甚至是私有制尾巴，退还职工股金，停止股金分红，使集体工业企业从根本上排除了职工个人占有权，在经济上割断了职工同企业的紧密联系。这种排除职工个人占有权的集体工业企业，不仅使集体工业企业的特征消失，而且不能促使职工关心企业的兴衰，关心企业资产的增殖。为了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恢复集体工业企业的特征，必须改革企业的产权制度。

    1．确定集体工业企业所有权，使企业成为独立的生产者和经营者。产权独立是集体工业企业成为独立的生产者和经营者的前提。集体工业企业的产权受到法律确认和法律保护，使企业对其资产享有占有、使用和处分的权利，企业才能自主开展生产经营活动。多年来，由于集体工业企业产权主体模糊不清，这就为各级行政主管部门干预企业，包揽企业的生产经营事务创造了条件。因此，清理集体工业企业资产，界定企业产权，确定企业所有权，才能从根本上理顺集体工业企业同行政主管部门的关系，改变企业的附属地位，使企业真正成为资产所有权的主体，自主经营的经济实体。

    2．实行股份合作制，把集体所有和职工个人所有结合起来。股份合作制是按照合作经济的原则，吸收股份制经济的某些形式而形成的一种新型的集体经济组织形式，它是集体经济体制改革的产物。城镇集体工业经济是在50年代手工业合作化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很多企业已经改变了企业资产单纯由职工股金构成的状况，企业资产已呈现多元化结构，既有集体的资产，也有职工的股金，还有联社的投资，以及国家的投资。因此，要完全恢复50年代的合作制已经行不通。在集体经济体制改革中，有些集体工业企业将企业资产股份化，实行按股占有，合作经营。这种股份合作制，兼容合作制和股份制经济的优点，既有利于协调资产所有者的关系，又能适应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发展的要求，它是城镇集体工业经济较好的一种实现形式。

    实行股份合作制又是集体共同所有和劳动者个人所有相结合的好形式。马克思在《巴枯宁<国家制度和无政府状态>-书摘要》中曾经指出，凡是农民作为土地私有者大批存在的地方，“应当促进土地私有制向集体所有制的过渡”，但不能“废除农民所有权”。根据马克思的这一论述，实行集体所有制不能排除劳动者个人所有权。因此，改革集体工业企业产权制度，必须探索集体共同所有和劳动者个人所有相结合的具体形式。我认为股份合作制就是两者相结合的好形式。实行股份合作制，企业由职工参股，使职工在集体共同占有的资产中，各占一份，真正成为企业资产的所有者，有利于增强职工的主人翁责任感。因此，实行股份合作制是实现集体共同所有和职工个人所有相结合，密切职工同企业资产联系的有效途径。

    （二）恢复和完善集体工业企业的经营机制。集体工业企业是财产属劳动群众集体所有的社会主义经济组织，它是独立的生产经营单位，具有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自我约束的经营机制。这种经营机制的特点是：(1)在国家计划指导下实行市场调节。集体工业企业一般享受不到国家计划的优惠，绝大部分产品实行市场调节，原材料来自市场，产品价格取决于市场供求关系，生产受价值规律制约。集体工业企业以市场为导向，开发和生产适销对路的产品，制定销售策略，合理确定发展规模。(2)自主安排生产经营活动。集体工业企业是独立经营的经济组织，享有生产经营自主权，它可以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及时调整生产方向、生产规模、产品品种，以适应市场需要，生产经营比较灵活。(3)自负盈亏，自担风险。与国营企业不同，集体工业企业是劳动群众自筹资金发展起来的，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一旦企业发生亏损，就迫使企业自找出路。因而它有压力感和危机感，开拓市场和寻求生存的积极性比较高。这种经营的风险性，是集体工业企业发展的推动力。(4)自我积累，自我发展。集体工业企业多属劳动密集型企业，具有投资少、见效快的特点，这就使企业基本上投国家投资的情况下，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滚动发展。集体工业企业这种灵活的经营机制，使企业具有内在优势和旺盛生命力，也是企业具有活力的所在。但是多年来，由于推行“二国营”管理模式，没有真正按照集体经济的性质和特点办企业，压抑了集体工业企业的活力，影响了企业自身优势的发挥。因此，破除“二国营”管理模式，恢复集体工业企业固有的灵活经营机制，并在新的经济体制下加以完善和提高，就成为集体工业企业深化改革的主要方向。

    恢复和完善集体工业企业经营机制，最主要的是落实企业生产经营自主权。近些年来，随着集体经济体制的改革，集体的工业企业的生产经营权有所扩大。但有些行政主管部门为了本单位的利益，却不肯还权于企业，甚至将已经下放给企业的权利陆续收回，致使许多企业在生产经营方面仍不同程度地缺乏自主权。为了增强集体的工业企业活力，必须深化企业改革，进一步落实企业的生产经营自主权，使企业成为生产经营的主体。根据《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条例》的规定，集体工业企业享有下列生产经营自主权：(1)自主安排生产经营活动权；(2)自主定价权；(3)自主开展对外贸易权；(4)确定本企业经济责任制形式、工资形式和分红权；(5)招收、辞退和奖励职工权；(6)本企业机构设置、人员编制、劳动组织权；(7)享受国家优惠政策权；(8)集资入股、实行联营权；等等。集体工业企业享有这些生产经营自主权，才能充分发挥企业经营机制的灵活性，增强企业活力。

    （三）把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引导企业。当前我国正在从原有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过渡。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是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突破，是我们对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规律认识的重大进步。新的经济运行模式，应该是政府调控市场，市场引导企业。市场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是交换，使产品实现其价值；二是引导和调节生产。企业要面向市场，发挥市场调节作用，生产按市场需求安排，产品按市场变化调整，经营按市场趋势应变。这样，才能提高企业适应市场变化能力和竞争能力，企业才有旺盛生命力。市场又是企业活力之源。市场机制的核心是竞争，竞争的法则是优胜劣汰。把集体的工业企业推向市场，使企业经受市场的检验和筛选，有竞争能力者存，无竞争能力者亡，就会给企业以压力和动力。因此，把企业推向市场，企业就“不用扬鞭自奋蹄”，全力投入市场竞争，勇于创新，锐意进取，增强市场应变能力，促进企业生产发展。

    （四）改革集体的工业企业的分配制度。多年来，集体的工业企业的分配制度是参照国营企业的，企业的工资福利制度，要由国家有关部门统一制定，工资总额、工资级别、调资增资，甚至加班费可列支多少，都要由国家有关部门控制。这种由国家有关部门制定集体工业企业分配制度的做法，不符合集体工业企业的性质，不利于搞活企业内部的分配，造成企业分配与效益脱钩，职工收入与贡献脱钩的现象，严重挫伤广大职工的积极性。因此，必须按照集体工业企业的性质和特点，改革企业的分配制度。

    首先，要落实集体的工业企业分配自主权。集体工业企业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企业对内部分配享有自主权。在执行国家有关方针、政策的前提下，企业有权决定本单位的工资制度、工资标准、工资形式、调资升级办法；在奖励上，可以自行制定奖惩分明的各种奖金制度；实行股份合作制的企业，自行确定按劳分配和按股分红的比例。只有落实集体工业企业分配的自主权，企业内部分配才能搞活，才能调动职工群众的积极性。

    其次，贯彻按劳分配原则，打破“大锅饭”。集体工业企业改革工资制度，要根据自己的特点采取岗位技能工资、计件工资、浮动工资、承包工资等多种形式。无论采取哪种工资形式，都要真正体现按劳分配和奖勤罚懒的原则，工资奖金要拉开差距，向科技人员、一线工人、脏累工种倾斜，使工资奖金这一经济杠杆真正起到调整企业内部劳动力流向的作用，引导职工流向最需要的工作或岗位，实现劳动力优化组合。

    （五）转变政府职能，改进宏观管理。当前我国对城镇集体工业企业实行的是政企不分，由政府直接参与企业生产经营的管理体制。这种管理体制，不仅对集体工业企业干预过多，严重束缚企业的手脚，而且造成政府“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影响政府职责的行使。因此，亟须改革城镇集体工业经济管理体制，转变政府职能，把不该管的权力放下去，让企业自主决策，自主经营。政府职能应从三方面转变：(1)由微观管理转向宏观管理。政府部门的主要职责是，进行宏观规划，制定方针政策，协调各经济部门之间的关系，以加强对集体工业经济的宏观指导和管理。(2)由直接管理转向间接管理。政府部门不是直接过问集体工业企业的生产经营，而是通过运用经济杠杆、法律法规，去间接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3)由“管”字当头转向重点做好服务工作。一是搞好政策服务，帮助集体工业企业用足、用活党和国家对集体经济的优惠政策。二是搞好生产服务，主要是通过培育市场体系，沟通经济信息，建立社会保障制度等，为集体工业企业生产经营创造良好外部环境。三是搞好社会服务，使集体工业企业从沉重的社会负担逐步解脱出来。四是搞好法制服务，为集体工业企业创造良好社会条件。只有改革集体工业经济管理体制，转变政府职能，才能政企职责分开，既有利于维护集体工业企业自主权，增强企业活力，又有利于加强宏观管理，保障集体工业经济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