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会纪要(摘要)

    中国合作经济学会于1988年12月5日至8日在河北省保定市召开了第一次学术讨论会，这是我国城乡从事工业，农业，商业、供销，信用，劳动，服务，住宅等方面的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理论工作者和实际工作者的首次集会。到会97人，提交会议的论文176篇，选择交流56篇。在大会发言的48人。学会会长杜润生、河北省委书记邢崇智、省顾委主任杨泽江到会并讲了话。会议讨论的主题是，当前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存在的主要问题及深化改革的方向，对策。

    对合作经济概念的不同看法  

    关于合作经济的特征，很多同志认为，合作经济是劳动者为自己的利益，在自愿平等的原则下组织起来，实行民主管理，按所作贡献实行分配的经济组织。有的同志归结为：自愿、平等，民主，互利，共有，共享。这也是国际公认的原则。有的同志说，合作经济是劳动者的约定共管制经济。有的同志认为，合作经济的一般特征是，生产资料分散所有，联合经营，是介于个体和集体经济中间的过渡形式。有的同志说，合作经济是——个宽泛的概念，它不是一种经济成份或所有制，而是一种经营方式。还有些同志认为，我国情况很复杂，不能拘泥于国际流行的罗虚代尔原则，应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确定合作经济的特征和定义。我国出现的合作经济，很多跟国营经济、乡村社区或其它经济形式有各种交错和联系，应从实际中概括新的定义和特征。

    关于合作经济的所有制。一种意见认为，合作经济的所有制是集体所有制，是与全民所有制并列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另一种意见认为，合作经济是在生产资料个人所有基础上实行联合经营的经济，它是一种不完全的私有制和不完全的公有制相结合而成的混合所有制。第三种意见认为，合作经济没有固定的所有制形式．是多元性经济，既有私人所有合作经营，集体所有共同经营，国家所有合作经营，也有跨所有制的合作经营，多种所有制组成的合作经济，其性质取决于占统治地位的所有制经济组织。

    关于合作与合伙的关系。有的同志认为，合伙经济有合作经济的特点，如自愿、平等、互利，共有、共享等，应该把它当作合作经济。有的同志则认为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合作社是劳动者为自身利益服务的、结合较固定的经济组织，以自己劳动，按劳分配为主，合伙是资金持有者以赢利为目的的结合，可以实行雇工经营，也可以是松散的联合，基本上按合股资金分配，不能把它视为合作经济。

    关于合作制和股份制的关系。有的同志认为可以把股份制划入合作制的范围。有的同志不同意，认为股份制和合作制虽有某些类似之处，如都可以入股，凭入股分红等，但两者在根本上是不同的，合作杜是劳动者为维护和发展自身利益的经济组织，股东都是劳动者，股份不决定参加者的地位，社员可以退股，股票不能买卖，股份制是资金持有者为适应社会化需要以赢利为目的的联合，入股者可以是劳动者，也可以是非劳动者，按股票的多少决定参加者的地位，企业为大股东操纵，股东不能退股，股票可以买卖。

    不少同志提出，城乡集体企业深化改革的重要步骤是推行股份制，因为它能明确财产关系，便于资金的组合和流动，有利于政企分开和实行民主管理，可以避免重复建厂。另外一些伺志则认为，不能套用国营经济改革的模式实行股份制，应按合作经济的原则搞集资入

股。也有的同志说，合作经济可以吸收股份制的；些有用的东西(如吸收入股基金，把有各方面投资的集体企业资产折股)，但要保持自己的特色。完全实行股份化，会使合作经济变质．有；的同志赞成把投入企业的资产折股以明确产权，但反对把集体积累的资金分别折股到个人。

    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在多种经济成份中的地位

    在各种经济成份中，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有很多优点，能把个体劳动者组织起来，摆脱他们的局限性，能把个人利益有机地结合起来，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和发挥集体的优越性，有自主权和灵活性，不依赖国家财政，较能适应市场调节，有多种形式和层次，能适应各种不同情况，便于国家和广大群众对话，加强和群众的联系，便于提高群众的科学文化水平，引导群众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因此，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有其发展的必然性。可以预料，随着改革的深入，它们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将越来越大，在多种经济成份的竞相发展中将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在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中发展

    同志们认为，治理经济环境、控顿经济秩序，加强宏观控制，无疑会使合作经济、集体经济遇到一些暂时的困难，但从长远看，必将为其健康的发展创造更有利的环境。我们要善于把这种挑战化为…种机遇，不失时机地做好下面儿方面的工作，(一)调整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产业结构，产品结构、企业结构，发展能增加市场供给的产业和产品，发展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好的企业，停转那些缺乏能源、原料和销售困难的产业和产品，改造亏损企业，减少重复建厂、盲目建厂，(二)在企业内部推行和完善责任制、股份制，加强企业管理，增强企业活力，(三)建立和健全产前，产中、产后的服务体系，(四)搞好企业之间的协作，发展横向联系，扩大地区间的联系，有条件的应积极发展产，供、销、科技，服务等单位之间的联合，逐步形成企业集团；(五)发展合作企业，集体企业之间的多种融资形式，逐步创造条件建立自己的金融市场。通过以上这些工作，把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推向更健全的发展阶段。

    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独立平等问题

    由于旧体制，旧政策尚未取消和废除，新的体制还未系统建立，新的政策还未完整和配套，以致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本来存在的和新出现的许多问题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一)政企不分，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关系不正常。城市集体经济基本上没有摆脱“二国营’的模式，不少行政机关仍然直接领导企业，支配企业，任命(或内定)企业负责人，向这些企业直接下达生产计划，平调这些企业的财产，将其收入纳入统一分配，甚至以升级或合营为名目，实际上并吞、撤销这些企业。农村社区性合作经济组织大部由乡村行政组织直接领导，有的担负许多社会、行政职责，乡镇集体企业多受乡镇干部直接支配，有的成为乡镇行政机关的小金库。供销社的改革虽然进行了许多工作，但还没有完全改变“官办’的性质。信用社事实上述是农业银行的基层组织，经营自主权受到很大的限制。总之，许多合作经济、集体经济还带有全民所有制经济很深的烙印。

    (二)合作经济、集体经济跟国营经济处于不平等的地位。在上交所得税方面，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和国营经济都实行同一税率，形似平等，实则不平等。国营企业直接归国家所有．由国家投资，有国家分配的平价生产资料和原料，要向国家上缴利润；实行利改税后，上交的所得税中包含税，利两部分，而合作企业、集体企业，大都没有国家投资，没有享受平价物质优惠，只有义务向国家纳税，没有理由向国家上交利润，两者实行同等税率，显然是不合理的。国营企业人均赢利不足250元的可以免征所得税，集体企业倒照样缴纳。税收上的不平等还有，国营企业可以税前还贷100％，集体企业只能还60％，小集体企业甚至100％税后还贷，国营企业可以在税前提取奖励基金和福利基金，集体企业不能提取，国营企业可以包税，集体企业则不行，国营企业当年亏损可用次年利润补上，集体企业要缴完所得税后才能补上，等等。贷款方面，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所得的贷款比例大大低于它的经济领域中所占的比重，很多集体企业借不到贷款。这种不平等的待遇，给合作经济，集体经济造成许多困难，使之步履维艰。

    (三)国家对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缺乏切合其性质和特点的政策，法规．

    与会同志一致呼吁，国家要针对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性质和特点实行领导，及早制订有关政策，法规。首先，要明确合作经济，集体经济是独立．自主的经济，而不是国家机关或国营经济的附庸，政府只能依法管理而不能任意干预也不能采取“参照国营企业办理”韵做法。其次，要明确合作经济，集体经济产权，集体同国营企业之间，集体内部互相之间，集体同个人之间．产权关系不清的，应通过清理资产划清权属。在实行联合，兼并等改革中，应遵循自愿、互利原则，实行有偿转让，不能任意平调和无偿归并。再次，合作企业，集体企业，应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自主经营、民主管理，企业负责人应通过民主方式产生，重大问题集体讨论，收益分配由集体成员决定，经济要分开，要有监督机构和监督制度。再次，要调整对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有关政策，对过去有利于其发展的改革，规定，要继续贯彻落实，当前应在税收，信贷、物资等方面给以必要的扶持和优惠，至少使其和国营企业处于平等地位。有些同志提出，目前城镇集体经济多头管理，政出多门，缺乏统一的研究和管理机构。希望省和中央一级建立相应的领导机构，以加强对全国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宏观指导，研究解决有关问题。

    按商品经济的要求改造企业，提高效益

    同志们指出，合作经济、集体经济虽有适应商品经济的特性，但是，  目前也存在许多问题，妨碍它们顺利发展．

    (一)负担过重。城乡集体企业原材料基本靠市场供应，原材料涨价使成本大幅度增加，政策规定的各种补贴。增资、福利等开支日益增加，使企业难以承受。要求企业赞助，对企业的摊派。罚款等，名目繁多，有的甚至超过企业利润。城市集体企业和供销杜等都背着离退休人员的巨大包袱。   

    (二)底子薄、基础差、技术水平不高。   

    (三)不能完全适应现代商品经济的要求。目前我国的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大多缺乏市场信息和对信息动态的研究，不善于按市场需要组织生产，不习惯在竞争和波动的环境中发展，在市场调节机制面前常常表现得被动或软弱无力。在经营管理上，很多企业不讲究价值，成本，利榈，不认真实行经济核算，不重视价值规律．在分配上，不少企业还存在平均主义“吃大锅饭’的倾向。

    上述问题加上外在原因，使合作企业，集体企业在近年竞争加剧的情况下，出现不良的现象，赢利减少，亏损增加，城市集体企业发展速度下降。

    为了进一步发展合作经济，集体经济，除了争取改变外部环境和执行上述有关治理，整顿情况下的措施外，必须按照发展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的要求改造企业。<一)要培养企业人员，特别是企业领导者的商品经济观念，他们能根据市场需要组织生产，(二)改进经营管理，搞好经济核算，提高劳动者的熟练程度，(三)正确处理积累和消费的关系，在增加生产．增加收入的基础上提高积累水平，扩大再生产，(四)实行技术革新，更新设备，改进工艺，提高产品质量和劳动生产率，(五)按开放的要求和商品经济原则发展横向协作和联合。有条件的应根据国际市场情况，积极发展外销产品，(六)逐步建立退休基金，(七)注意通过各种渠道培养和引进企业所需的技术人员和经营管理人员。

    发展多种形式的合作和联合

    到会同志认为，在当前我国条件下，不能要求合作经济纯粹化和规范化，要根据各个领域，各个产业、各个地区和群众的各种不同要求，建立和发展各种合作和联合。合作经济可以有多种形式，合作经济和其它经济成份、经济形式可以有多种交错和结合。既要进一步健全和发展生产资料个人所有和在家庭经营基础上组织起来的各种形式的合作，也要健全和发展生产资料集体所有的各种形式的合作，  町以把承包制、股份制列入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实行多种形式的结合，可以发展跨所有制、跨地区之间的联合，可以把产、供，销、科研等有关单位联合起来建立各种企业集团。总之，一切对于发展商品经济和发展生产力有利的形式，都应支持。在多样化的基础上，经过市场筛选，然后加以人工选择，逐步规范化，不要用一个模式来规范一切。

    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可以有多种形式，不拘一格，但一般都应该贯彻如下五个原则，(一)自愿，平等，(二)自主经营，(三)民主管理，(四)盈利共享，风险共担，(五)按劳分配与按股分红相结合。

    加强对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管理研究

    目前，关于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左’的影响和僵化观念，在理论和实际工作者中，还没有完全肃清，对合作制的思想，理论和国际经验需要深入钻研，对我国过去合作化运动中的经验教训有待重新认识和重新总结，当前改革和建设的实践，出现许多新的情况、新的问题，需要研究探讨。所有这些，都要求我们加强对合作经济、集体经济的理论研究和调查分析，以提高思想认识，从客观实际出发，用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探讨中国式的合作经济，集体经济发展的新路子，给决策部门提供咨询。还要发展国际联系和学术交流。中国合作经济学会将积极组织这种研究，并为研究工作提供必要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