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发展之路

赵政光

　　一、改革实践证明，混合经济之路是强壮之路

　　上海的传统城镇集体经济组织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新中国成立初期，根据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对个体手工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组织起来多种形式的手工业合作组织，以及1958年“大跃进”时期建立的街道工业。从而形成了上海早期的城镇集体所有制工业。二是上世纪50年代末，在农业合作化和集体化过程中，由农业生产合作社、农村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办起来的郊县集体所有制工业，由于这些企业以生产农具、小五金等为主，所以称做社办工业。

　　初期的集体企业的生产规模和生产资料都十分有限，生产设备也非常简陋，基本上都是手工劳动，主要生产的都是日用品和手工艺品。

　　改革开放给集体经济的振兴与发展带来了机遇，通过市场竞争配置资源的市场经济体制，为集体企业注入了发展的活力。在市场调节资源的背景下，与改善民众生活密切相关的轻工产品、电子电器产品以及食品等需求率先激增。随着中国走向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用于出口的轻工、手工产品数量需求也不断扩大。

　　在市场经济体制的作用下，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界限也开始有所突破，多种形式的经济联合开始尝试。在上海二轻（手工业）系统内，主要有按产品分类划分的国集合营和总、分厂两种形式。前者是由条件互补的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一对一地组成，后者以一个有一定规模、市场有潜力较大的骨干企业为主体，联合几个或一批小厂（联营厂）组成的生产联合体。在系统外，则有集体企业利用香港窗口的资源以及国家优惠政策，与乡、村一级政府兴办中外合资企业，以生产国内市场供应的紧缺商品以及出口商品。

　　郊县的社办工业在这次经济体制改革浪潮中尤其活跃，仅仅从“社办工厂”向“乡镇企业”这一称呼上的演变，就显示其尝试对经济体制改革制高点的占领，他们已经认识到产权制度才是市场经济的核心内容，从而通过股份合作制和中外合资形式，成批转变为“经营者持大股”，也就是私有资本控股的股份制企业以及中外合资企业。相比之下，市联社系统内的企业联合的形式和内容却没有摆脱计划经济的框架，企业的产权主体和相互关系没有明确依据，以致一度形成的互补优势和经济效益不久便逐渐消失。即使是系统内的上海洗衣机总厂改制为上海水仙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电冰箱厂改制为上海双鹿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并成功上市，其中也不免带有计划经济的行政色彩。

　　产权制度的改革，是建立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先决条件，特别是建立于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基础上的乡镇企业的产权制度改革，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值得记下浓重一笔的，其重要意义在于它改变了我国长期以来在所有制上的单一的经济模式，走出了一条符合我国国情的多种所有制共存、共同发展的道路。同时还改变了我国农村长期以来单一的经济结构，促进农工商综合发展。当国营企业因为历史包袱过重，采取减员增效的措施，职工纷纷下岗另谋出路时，那些世代在田野劳作的农民，开始放下了祖祖辈辈用惯的农具，走进村里镇上新建的厂房，开始了新的不熟悉的经济生产方式。

　　那是一个既使人兴奋又令人担忧的年代，中国作为“世界工厂”获得了大量生产订单。低廉的劳动力资源优势，成为中国大多数制造企业业务模式的主要支撑，甚至于富余的劳动力本身也可以作为商品输出以积累民间财富。但令人担忧的则是，当中国企业热衷于接受劳动密集型产品生产订单的同时，重视技术储备和技术创新的企业却少之又少，随着一些传统老品牌逐渐萎缩消亡，新的民族品牌诞生却又艰难缓慢，相当多的“中国制造”是挂着人家的商标出口的。即使在合资企业里面，产品的很多关键部件都依赖进口，全部技术细节控制在外方手里，“中国制造”无法孵化出中国技术。

　　二、发展趋势表明，混合经济之路是希望之路

　　近年来，随着国内外经济环境的变化，国内各项要素成本——劳动力、土地、环境、水、能源成本等价格急剧上升，传统的制造业面临困境。不少制造企业为了生存只能自我实现非正常转型，过去搞实体经济的中小企业，转而投入房地产、股市以及放贷业务，真正有市场、有技术，潜心于实体经济的集体和民营企业已成凤毛麟角。

　　用长远的眼光来看，不管虚拟经济发展到何种程度，实业（尤其是制造业）始终是一个国家创造本土财富的根本。要推动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持续增长、迈向中高端水平，要将过去享受的“人口红利”转变为享受“人才红利”，提升中国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就要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自从西方经济学家提出“混合经济”概念以来，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根据自己不同的国情，走出了各具特色的“公私兼容，国民共进”的混合所有制道路，混合所有制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提出：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有利于国有资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竞争力，有利于各种所有制资本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这是我国改革和完善经济体制方面的一个重要突破。混合所有制经济在使国有资本“蛋糕做大”的同时，也给集体资本和民间资本带来了参与实业、振兴发展的机遇。正如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所论述的那样，混合所有制的建立，有四个好处：一是把国企的资本雄厚优势和民企的机制灵活优势集中到一起；二是有利于走出去，不会被其他国家所限制，也不会因力量小成不了气候；三是混合所有制经济是法人治理结构中最有效的治理形式；四是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国有资本和民间资本合作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双方能够公平竞争，互相合作。

　　混合所有制经济推出以来，从央企到地方国企各个层面，多有实质性动作。继中石化启动混合所有制改革，在油品销售中引入民营资本之后，上海发布了推进国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若干意见，计划经过3—5年的持续推进，基本完成国有企业公司制改革，除国家政策明确必须保持国有独资外，其余企业实现股权多元化，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推动企业股权结构进一步优化、市场经营机制进一步确立、现代企业制度进一步完善、国有经济活力进一步增强。

　　对于上海的集体所有制企业而言，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应该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所以，积极参与这次开放性市场化联合重组，在中国经济的转型之中寻找机会，在中国社会的变革之中寻找机会，在政府政策长期推动的领域中寻找机会，是集体所有制企业振兴发展的重要依托。

　　参与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选择行业十分重要，要充分解读“允许更多国有经济和其他所有制经济发展成为混合所有制经济”这一论述的丰富内涵。国内目前有许多低风险高收益的行业，如能源、自然资源、通讯、交通、新闻、军工、烟草等行业，都是由国企独家经营的。“允许更多国有经济和其他所有制经济发展成为混合所有制经济”就意味着将开放更多的行业领域，实现国资控股，集体资本和非公有资本的投入参加。当然，参与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还要与上海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应该围绕“创新驱动，转型发展”主题展开，充分利用本地的信息优势，着重于关注上海市经济发展的重点，即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方面的项目内容。

　　参与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并不是单一地参与国有企业改革，也可以尝试与其他资本混合。必须认识到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要用战略眼光关注科学技术的发展趋势，关注有长远发展潜力的新兴产业，如电子、信息、生物、新材料、新能源等新技术的发展，积极参与科技成果的市场化运作。

　　毋庸讳言的是，推进混合所有制经济，面临着诸如法律体系尚不完善，市场尚未形成真正公正平等的竞争环境，一些企业管理构架陈旧，国企“一股超大”等诸多障碍。所以，集体企业参与混合所有制，首先要考虑清楚的问题是“混”什么？和谁“混”？怎么“混”？既要领会国家方针政策，也要修养内功、熟悉市场机制的运作规则，更要量身制定发展策略。在当前改革进入深水区时，不但需要摸着石头过河，更加需要有在游泳中学会游泳的勇气。

　　百余年前，我们的先人倡导“实业救国”，终因当时社会制度的没落而告失败。如今，中国正在崛起，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在实现中国梦的背景下，市场机制与宏观调控并用，正在走出一条实业兴邦的强国之路，集体所有制企业将在这一伟大进程中，迎来新的发展。

（作者单位：上海新工联（集团）有限公司）